八点钟,祝真终于被放了出来。

    她提着曳地的裙子,跟着木讷寡言的妇人一步步下楼,来到一楼客厅。

    不多时,封绍、李承和那个叫林瑶瑶的长发少nV也过来会合。

    有别于中午的冷清,这会儿,客厅熙熙攘攘挤满了村民,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获得了和村长一起坐在皮质沙发上的殊荣,红光满面地和他攀谈着。

    村长在此地显然颇有威信,正襟危坐,表情严肃,偶尔说几句话,便被一众村民奉为圣旨,吹捧赞美,谄媚至极。

    地上到处都是瓜子皮、花花绿绿的糖纸和细碎的红纸,配合着每个村民额头上都绑着的红布条,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喜气。

    祝真站在角落,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听见李承在她旁边自言自语:“李强的阿妈身T本来就不好,今年病了一整个春天,待会儿看见他Si……他供奉神明,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厥过去……”

    他说的李强应该是那对小情侣中的少年。

    封绍也听见了,看他一眼,迂回打探道:“天这么黑,去祭坛的路只怕不好走,他阿妈能坚持到吗?”

    “那也没办法,一年一次的祭祀盛典,任何人都不能缺席。”李承苦笑一声,“就算是抬,也要把她抬过去,让她亲眼看着……”

    他说着又瘪了瘪嘴,重重x1了下鼻子。

    强权又残忍。

    祝真斟酌着用词,端出一副傻白甜的面孔:“我睡了一下午,头痛得厉害,都不记得往年盛典有什么忌讳了。李承,你能跟我说说吗?我怕待会儿犯错,惹村长不高兴。”

    李承正慌得要命,迫切想找点儿什么事情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,闻言立刻打开了话匣子:“往年我们是旁观者,不需要避讳什么,只要跟着大家伙走,记得全程不要说话就好。今年我们是……是神明选中的幸运儿,便和往年不同,今天晚上,李强和李妍是新人,我们几个就是花童,要跟在他们身边抛洒花瓣、念祝祷词,还要近距离观礼……”

    说到“观礼”这两个字,李承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。

    似是被他的话语激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,水做的林瑶瑶又掉起眼泪,小声道:“也不知道今天晚上……占卜出的祭祀方式会是什么……”

    李承双拳紧攥,低声说:“事到如今,我也不敢奢求别的,只希望……能留个全尸……别像我哥那样,被活生生砍了头……”

    从他们的话语中得知,具T的祭祀方式,或者说是Si亡方式,也分很多种,同样要靠占卜决定。

    “吱呀”一声,一楼西侧贴着“囍”字的门开启,喜婆婆从里面走出,扯出个颇具惊悚效果的笑容,对骤然安静下来的村民们道:“欢迎新郎官新娘子喽!”

    村民们爆发出响亮的鼓掌声和欢呼声,偏偏脸上的眉毛和眼睛一动不动,嘴角咧开一瞬,又很快绷起,像一个个听指令行事的假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