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雪渐消的时候,王家宝生下了一个胖墩墩的小崽子,遂了他的愿,是个小男娃。

    恰好是深夜破的水,山里静悄悄的,人都熟睡了,老太婆着急忙慌地将接生婆请来,接生婆马大娘就住在村口,赶过来之后瞧了瞧王家宝,然后说目前才开了三指不到,离小孩出生还差得远呢,你们这么着急做什么?

    王家宝肚中阵痛难耐,闻言宛如晴天霹雳:“哎哟——大娘,我肚子痛得要死呀,啥叫才开三指不到?不是说破水了孩子就该出来了?那现在还得有多久才能生啊?”

    马大娘说:“开到十指就能生了。”

    王家宝额角冷汗都流下来了,“十指,要等多久啊?”

    “每个人的体质不同,时长肯定也不同,有的要一天一夜,有的几个小时就好了。你也别太心急嘛,这点疼忍忍就过去了。”

    一天一夜,王家宝差点两眼翻白昏过去的吗,一直忍受着阵痛到清晨,马大娘才说宫口开得差不多,能接生了。

    过程还算顺利,只不过王家宝哭喊到后面嗓子都哑了,生孩子可真是太疼了,结束的时候他仿佛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,马大娘把孩子擦干净放他身边都没力气去看一眼。

    “是个男娃娃,你们老王家后继有人咯!”马大娘笑着说。

    王家宝心里像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一样舒坦,老王家的根总算没在他这断,但他实在没力气说话,下身也乱七八糟的。

    林嘉思在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后马上冲了进去,走到床边,王家宝轻轻握住他的手,沙哑地说:“你看我们儿子,长得更像谁一点?”

    林嘉思低头看向王家宝身侧裹在襁褓里的,红通通皱巴巴的小崽,“谁也不像,像小皮猴子。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家里添新丁,最开心的当数王家宝他妈,逢人就炫耀她的大宝孙,老太婆周身是一直萦绕着一股阴阴闷闷的郁气的,总散不去,老来得孙的喜悦直直将那股死沉的郁气一扫而空了,素日耷拉着的眼皮张弛了起来,瞳孔罕见地放光,有点像当初见着林嘉思这个漂亮儿媳妇的神态。

    村里人都知道王家宝一直以来都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,好容易有了个宝贝小崽,村里人也真心实意地为王家宝感到开心,因此都来道贺了。秀凤跟鸿强两口子提了两只大母鸡,罗贵祥带了一筐菜,柳婶子也带了一条老腊肉,还有许多林嘉思并不熟识的人,不大的堂屋塞满了人,热闹非常。

    王家宝刚生产完不方便起床,在房间里卧着休息。客人是老太婆和林嘉思接待的,主要是老太婆,林嘉思单负责收礼,一边收礼一边跟着老太婆喊“谢谢王叔。”“谢谢李婶。”诸如此类的什么叔伯奶嫂,他是认不清的,老太婆却知道哪个是哪个。这让他想起来之前在家里来亲戚的时候,不过来的亲戚多是求他爸妈办事的,他也认不得那些亲戚,往往是被他妈提点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喊了声。

    太吵了,林嘉思想回屋,就连秀凤和他搭话都心不在焉的,老太婆还在他耳旁絮叨“这都是儿媳妇要学的,等妈老了,家里都是交给你来接管的了,该学的要学……”

    想进去看看王家宝。

    他这么想,也这么做了。趁老太婆不注意偷偷溜进了房间,然后反手锁上了门。

    王家宝半躺在床上抱着孩子喂奶,被子盖到肚脐下面,上衣卷起露出两只储满了奶水的圆润奶子,孩子闭着眼睛,小嘴叼住奶头就用力地嘬吸起来,好像要把奶水都吸空了才甘心一样,那张破破的床头柜上还放着一碗温热的鸡汤,见他进来,有些诧异:“你咋进来了?外面来了好多人呢,妈一个人咋应付得过来嘛?”